Сумасшедшая

作者：blue

注：这是十二十三号在国家大剧院看芭蕾gala的感想。

正文：

国大两场gala，已经有很多同好写了感想，其实不差我一个。只是既然看了，也当做一个重大的经历，所以写一点也未尝不可。

这次对我来说最大的期待是Olga和Chudin，结果到头来其他舞者带给我的感想也许有更多可说，特别是Nina和Artem，Gomes的两场舞我也很喜欢。

去了十二号gala的同好应该还记得《驯悍记》双人舞得到的热烈反响。就舞蹈的主题上说，《小柔版》和《Sonata》同是缱绻缠绵的基调，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但就是不如《驯悍记》双人舞的动人心弦；而从舞者上说，两人的古典大双（由于重大失误）并没有得到强烈的反应，Olga和Artem的《胡桃夹子》双人舞虽然发挥算是自然，却也没能取到能和《驯悍记》匹敌的效果。抛开两人值得信赖的技术保障不说，两个主角从始至终全情投入地呈现出的化学反应，或许是这场双人舞最为独特、具有魅力之处，观众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介入了一次私密的幽会，而不是观看一场舞台表演。Chudin行云流水般的托举、两人完美默契的配合以及贯穿整场舞蹈绵延不绝的情感传达，让这短短几分钟的双人舞仿佛超脱于舞蹈形式而自由地漂浮于爱情的纯真和纯美之上。路森修的天真、纯情、如痴如醉、神魂颠倒，比安卡的主动、故作娇羞、巧妙引导，让两人的表演活脱脱地呈现出来了，这也要归功于编舞的设计，既富有表现力又耐人寻味，既能点明人物性格和关系的特点，又不晦涩地逼人去猜。这场舞蹈中，我似乎感觉到自己乃至全场观众都消失了，两个年轻人的爱情仿佛黑夜的白月光，清澈洁白，其他一切都显得黯淡。谢幕时我惊觉自己眼眶发热，倒没有硬逼自己要流泪，只是也惊异于这场舞带给自己的感动，从全场的掌声雷动和欢呼声中，我明白大家都是一样。中场休息时去上厕所，看到有带孩子来的人问小孩最喜欢哪一场，两三个孩子都说：那个俄罗斯的哥哥……蓝白衣服的那个。

也要说到Nina和Artem的《堂吉诃德》大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完后，朋友悄悄说：“熊熊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我一方面是赞同的，但是另一方面也知道他有这种能力和更多潜力。在《黄金时代》的tango中我光顾着看Nina了，如果说实话，这部tango是相当考验舞者功力的，正因它没有任何故意引人激动的设计，张弛有度，若即若离，虚虚实实，难以捉摸，就更需要有实力的舞者既捕捉到那种神韵奉于观众眼前，又得留存那份缥缈迷离，切不可夸张失度，Nina可以说是做到了这一点。在《堂吉诃德》中她又一次给我带来惊喜，虽然可说在gala清一色大双中，堂吉诃德的kitri算是一个有个性特点的女主人公，但是既然有模式化的诠释，要舞出令人眼前一亮的风格还是很难。Nina的kitri伶俐动人，调皮不失娇憨，灵动不乏优雅，全身舞动时每个细微的动作每丝微妙的表情都洋溢着一种清灵灵的神韵，不刻板、不虚假、不造作，有神、有灵、有情、有性，真令人叫绝！Artem的表演也完全不逊色，当然，大部分观众最记忆犹新的大概还是开场两个单手托举的霸气和从容，满场叫好，炫技向来是最搏掌声的，不过他是远远不止如此的。谈技术发挥都是无意义了，因为他的男变奏无可挑剔，肢体间巴西利奥勃勃生机、威风凛凛的气势呼之欲出，可以说是酣畅淋漓。我旁边坐着一个业余学舞的阿姨，这场舞结束了后她一边狠狠拍着手一边说：“这小伙儿太好看了！”之后一场舞她还念念有词地夸赞着Artem，导致后来看Chudin古典大双失误时有了对比，一下把Chudin说成“年轻没资历”了。

Gomes的两场舞我是十三号才咂摸出点味道，他的肢体表现力非常强，肌肉的活动处于完美的掌控之下，在Still of King中以一人之力绷住了全场的注意。我不敢说自己看懂了他的编舞和主题，我理解为一种内心挣扎的展现，一面是睥睨终生、指点山河的君王之势，一面是矛盾纠结、思索难安的内心挣扎，在两方缠斗中他逐渐衰弱、枯竭、油尽灯枯，扼杀了包含了针锋相对的两者的整体。如果我有幸再看一次，也许会有更贴切的理解吧。至于TRISTESSE，我感觉是表达两个男人之间惺惺相惜的情谊，他们各自展现，互诉衷肠，分担忧伤，最后达到互相体解的和睦。张智尧发挥的不错，不过感觉对身体的控制力相形见绌了，特别是腿部力量不太好。

《Sonata》和《小柔版》我个人十分喜欢，所以我的评价不太客观，更多是因为拉赫和马勒的音乐太美妙了。拉赫这曲子的缠绵悱恻特别适合女舞者的肢体风格，她那种揉进骨子里一般的似水柔情，随着真如流水般的钢琴声起伏流动，直能淌进人心里；提琴像是抵着人的心弦去拉，在两位舞者的互动间绵绵不绝地拉出温柔的情思来，柔美得如梦似幻，好像回忆里带着柔光、浓情蜜意化不开的场景。马勒则更加静谧，有沉思、有忧伤，爱意淡淡的，更重要的似乎是那种肌肤身体之间安静的亲密感，那种纯然的亲近，不经意就碰到了哪一处的水，连惊动的波纹都是静的。十二号看《小柔版》时有点困了，马勒有一点催眠，十三号看就入迷了。

《舞姬》双人舞的男舞者可以说是很能炫技了，其跳跃之高之力度、其旋转之稳之快速，足以博得满堂喝彩，我对炫技怀有的好感很有限，当时看到他惊人的发挥也忍不住兴奋起来，卯起劲叫了两声好。至于女舞者，只能说勉强，后半段的意大利转虽然完成了，也是惨不忍睹，上半身歪斜到不堪的地步，而且两天两场都毫无改进，只能说是技术上的硬伤。两人的《巴黎的火焰》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

十二号开场的《关不住的女儿》结尾托举失误，男舞者硬是没举起来，这一点遗憾在十三号消除了，虽然明显看出节奏没卡住、举得很费力，但是他可能是为了重新表现自己的能力，举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也算证明了自己。其实虽然十二号第一场有失误，两人在后面的《艾斯米拉达》双人舞发挥得蛮稳重，没有太多的炫技，所以观众的反响平平，但是我觉着还是看得出两人的功底和控制力的。女舞者的铃鼓变奏倒是有点儿一般，铃鼓的响声不太在拍子上，节奏感不够强，但是总体来说也不错。

黑天鹅双人舞几乎是不忍卒视。这是名气最大的一场舞，名字一出来，全场都有微微的动静，也报以期待的掌声，不过能把人人听说过的黑天鹅跳到这么毫无个性、平淡乏味的地步，我也是第一次得见。女舞者几乎就是技术达标而已，可见黑天鹅这么一个具有鲜明特征和丰富人物内涵的人物不是人人都跳得了的。如果她去跳任何一个大双，她也许还可以靠技术来博一个中评，但是黑天鹅不愧是一种试金石一样的角色，一下就把舞者表演能力的贫乏给展现出来了。她的《葛蓓莉亚》倒没有那么惨，但话又说回来，两者对于表现力的要求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十三号的黑天鹅倒有了进步，气势强一点了，性格突出一点了，不过还是流于无味，王子则一直很没劲。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在《葛蓓莉亚》双人舞里各自炫了一点技，也算是找补回来了吧。

Nina和Chudin的仙女双人舞很棒，Nina的仙女真是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搂在怀里疼。那么天真的娇态，那种让人不忍责怪的机灵劲儿，那种楚楚可怜的一颦一笑，那种轻盈俏丽的不染尘俗——我还有什么说的呢？赞美Nina！她值得太多了，她现有的多么不足啊！Chudin技术还是很好，没有刻意炫技，表演也是走自然抒发的路子，没有戏剧性的夸张，我觉得不错。只是就像tango一样，注意力都让Nina占去了，她下一秒就要飘飘然飞走似的，那么活生生，又那么让人忧心失去。

Olga，我此行的真正目的，除了《驯悍记》之外却没有给我带来意料之中的激动。《钻石》中她一身雪白，冰雕雪琢，晶莹无暇，不过舞蹈本身没有打动我，可惜只有双人舞没有男女变奏，；《胡桃夹子》双人舞中Artem的托举好像算不上从容，我相信两人没有达到最佳水平，我等待下一次能找回第一次看这支舞的感觉；最后不得不说到古典大双了，说起来还真有点奇妙，前半段古典大双我一直为两人忧心，《驯悍记》的成功反而加剧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忧虑，因为他们太好了，居然觉得总会有什么意外打断这种好。结果还真出现了意外，那感觉就像一脚阶梯踩空，后面一直空落落的，两人脸上一瞬间的无措和失神大家都看到了，与其说可惜他们没能顺利完成整支舞蹈，不如说担心他们身体和心情会受影响。从Olga的女变奏完成度上看，她还算处理的不错，但是Chudin整个男变奏一直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平时的气势和风度也没有了，大概是被刚才难得一见的失误给吓回去了。由于见到失误对Chudin明显的影响，我那天晚上回酒店总有点忧心忡忡的，幸好十三号没什么乱子，但遗憾总归是在的。

以上大概就是全部的感想。我更期待的目光看待Artem，我激动地高高捧起Nina，我等待与Olga再次相见，企盼Chudin下一次的完美发挥，对Gomes的编舞感兴趣，并且回家循环拉赫和马勒的各种录音。